國寶大意失荊州

Insiderling Dealing 在商界，能被提出來的只是冰山一角，只因一小角而當小問題，甚而當小題大作，is who's 認知 problem?

By the way, 劉進圖 係倫大法學碩士，明報主筆之一。

港聞
A12 明報 劉進圖
2008-02-24
京港快線

國寶大意失荊州

最 近翻閱北京報章，不斷看到香港人的名字，李國寶辭職、郭炳湘請假、陳冠希告別、沈殿霞長眠，似乎全是負面新聞，其中和公眾利益關係較大而值得評議的，應是 李國寶辭去行政會議職務，但表示會留任東亞銀行主席，並可能競選連任立法會議席。這資深銀行家兼行政立法兩會議員被美國證監會指控參與內幕交易，到底香港 企業界和政壇應如何看待事件？

美國證交會對李國寶及其20 年友好兼生意伙伴梁啟雄的民事起訴指控書稱，李國寶作為道瓊斯公司董事，於07 年4 月12 日黃昏，獲公司律師致電告知，梅鐸的新聞集團以每股60 美元價錢建議全面收購道瓊斯，當時道瓊斯的股價不過每股35 美元。4 月13 日早上，他和梁啟雄坐同一班飛機去上海，途中把收購消息告訴了梁，梁當天便透過女兒在美林證券的戶口大手買入道瓊斯股份，其後不斷再買，還一直與李國寶保 持聯繫，至少見了一次面和經常通電話，梁啟雄在收購消息公布後悉數沽出股票，獲利810 萬美元。

李國寶後來與美國證交會達成和解協議，對 指控既不承認也不否認，但同意支付810 萬美元民事罰款。梁啟雄也同意交出810 萬美元交易收益，並再支付810 萬美元罰款。李國寶對外指出，他沒有犯法，只是不想花十年八載和美國證交會打官司，才答應付款和解，此事不應影響他繼續擔任公司董事和公職。

值得留意的是，美 國證交會不是神仙，怎麼可能知道李國寶和梁啟雄在4 月13 日坐同一班飛機從香港去上海，從而指控李在飛機上把內幕消息告訴梁？據筆者向有關當局打聽得知，這個細節之所以能夠在指控書上出現，是因為美國證交會按美 港之間的合作協議向香港證監會求助，香港證監會動用法定權力，強制涉案人士作供（在這情况下給虛假證供屬刑事罪行），有人在供詞中作了這樣的陳述，美國證 交會信納為真，便寫進了指控書。換言之，李梁二人中有一人供出了九霄泄密的隱情。

從李、梁同機及梁買入道瓊斯股票的時間巧合性推斷，加上二人中有一人在監管機構訊問下招認，梁啟雄自李國寶處取得內幕消息應無疑問。

既然如此，美國證交會勝券在握，為何又與李梁二人庭外和解？為何不控告到底，讓二人背上內幕交易罪名，從此無法出任上市公司董事？

據熟悉證券監管法律的專業人士指出，美國證交會告梁啟雄確實勝券在握，但梁在美國企業界是無名小卒，年紀大加上已退休，迫令其付出雙倍於內幕交易獲利的款項，已足以昭示公義，省掉訴訟時間和成本。美國證交會要釣的「大魚」是李國寶。

可 是，美國證交會對此並無勝訴把握，就算梁承認自李處得到消息，只能證明李疏忽，不能證明李有參與內幕交易獲取利益的不誠實意圖，事實上，如果李要從中獲 利，以他在銀行界的經驗，買入的股份絕不會是區區數百萬美元，手法也不會用單一戶口交易如此笨拙，李在監管機構訊問下矢口否認知悉梁買賣道瓊斯股票，美國 證交會若無法反證他知道梁買股票，內幕交易指控便很難成立，一旦敗訴，非但面子全失，還可能要向李支付的巨額訴訟費，既然李國寶願意賠款求和，速戰速決實 不失為明智選擇，反正李國寶受和解協議束縛，不能公開談論案情，天下人看了美方的指控書都會認定李、梁同流合污，李國寶實際上和被定了罪分別不大，政治上 美國證交會已贏了一仗。

按照這個分析，李國寶辭去行政會議職務是明智的，行會議員的兩條基本規條就是保密和集體負責，李國寶保密形象受損， 辭職可免連累特首和行會，是負責任的做法。至於公司董事方面，由於並無證據證明他犯了不誠實行為（如串謀詐騙，操縱市場，以權謀私），僅因為被美國證交會 指控泄密兼罰款的不名譽事件，美港兩地證監機構都無法禁止他繼續擔任上市公司董事，東亞銀行是否讓他繼續掌舵，只能交由東亞的股東表決，李氏及其親屬因有 利益牽涉不宜投票。

立法會議席比較具爭議，被指泄密的現任議員，法理上可以尋求連任，只要選民不介意讓他將功補過，照樣能夠當選。可是，立 法會的銀行界功能組別向來被指為小選子選舉，選舉的「洗禮」效用成疑，假如李國寶參選，其競選對手及那些不欲他當選的政壇人士，必然會用美國證交會的指控 書攻擊他，他受和解協議束縛不能公開答辯，名譽勢必進一步受損，假如在此情况下當選，也會令整個銀行界功能組別失去公信力。權衡利害，李國寶在今年夏天立 法會會期屆滿後退出政壇，是比較明智的做法。

明報駐京記者劉進圖